周五下班後，項目組的人直接去了吃飯的地方。

有車的開車，沒車的蹭車。

姜也蹭的是吳憂的mini。

至於盛南雋，他最後還是拒絕了夏誠的邀請。

他們去吃飯的地方自然是高檔酒店，但姜也知道，這種飯局一般都是吃不飽的，只希望待會兒不要和領導們坐一桌。

她在臨近下班的時候，就喝了一些酸奶墊巴墊巴肚子。

到了地方，夏誠的意思是大家不必拘束，隨便坐。

但大家還是等領導們落座之後，他們才開始找個地方擠著。

好在夏誠不是個啰嗦的中年人，他簡單的說了兩句，就讓招待開始上菜。

不過總會有人在吃飯的過程中，去敬酒，去刷臉熟。

一來二去，每個人都會端著酒，去領導的桌子上敬酒。

如果你不去，你反而成了異類。

姜也是真的不能喝酒，她看到大家有敬酒的苗頭，就離場，打算去衛生間躲躲。

她在衛生間磨蹭了半天才出來，誰知甫一擡頭，就看到了一身懶散靠在轉角處的梁行止。

怎麽哪哪都有他？

這是姜也腦子裏瞬間冒出的想法。

現在看到梁行止，姜也仿佛還能感受到脖子的隱隱作痛。

她真是欠他的。

腳步一頓，姜也幹脆裝作沒看到梁行止，準備繞道走。

誰知姜也腳尖剛掉頭，就被梁行止一把扯住了，稍微用力就把她拉回來，和他面對面。

梁行止另一只收夾著煙，漫不經心的說：“我等了你半天，你看著我不打招呼就算了，怎麽還繞道啊？”

姜也被懟的靠墻壁，背上涼涼的，語氣不好道：“有瘋狗擋路，我好心不扔石頭，選擇繞路走，你難道不應該感恩戴德麽？”

梁行止瞇著眼吸了一口煙，“我現在站你面前呢，隨便打。”

姜也聞到煙味兒皺了皺眉，隨即想到上次被他整了的事兒，火氣蹭的就上來了，“你等著，我還就偏要打電話，舉報你公共場合吸煙！”

眼見姜也真的拿手機撥號，梁行止趕緊制止住了姜也，“你又來真的啊？”

“誰和你講笑話？”姜也無語，“你讓不讓開，不讓開我就舉報。”

梁行止彈了彈煙灰，絲毫沒什麽顧忌，“我這樣兒按著你，你也沒辦法舉報我啊。”

姜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，然後氣沈丹田，“有人在室——”內抽煙！

“嗚嗚嗚！”

被梁行止捂住嘴的姜也，怒目圓瞪。

梁行止看姜也憋紅了臉，又急忙松了松手，好聲好氣的哄著，“你別叫啊。我也不是怕你叫人來，你要是無所謂，就罰款幾百塊錢，我也無所謂不是？我知道你們臺裏聚餐呢，你要是現在想給我正名，我也挺樂意的。”

“嗚嗚嗚。”梁行止，王八蛋！正你大爺的名！

姜也還要一邊點頭，讓梁行止松開她。

梁行止拿開手，然後特不要臉的說：“姜姜，我錯了。”

姜也得到自由後，等呼吸順暢才慢慢開口，“梁行止，你有毛病是不是？怎麽就和我過不去了？我要是知道你今天要在這兒吃飯，要是知道躲出來會遇到你，我踏馬剛剛就應該留在飯桌上，直接喝酒喝到醫院去！”

梁行止聽完怔了怔，表情有些低落，沒有往日的囂張，語氣低啞，“我和你鬧著玩兒的。”

姜也一聽這話，就忍不住了，眼睛微紅，“鬧著玩？你多大了？我就這麽好玩麽？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？”

深吸一口氣，姜也緩了緩，才道：“梁行止，你知道分手後，怎麽做才是對彼此最好麽？那就是——”

她擡頭，看向梁行止，“當對方已經死了吧。”

梁行止本來想說“所以你就是當我是死了”，最後怕自己把刀插的更深了，忍了忍，把話咽下去了。

他本來準備明天把姜也約出來的，他不出來，他也有辦法，直接去她家門口等著。

因為知道了一些事，梁行止心情愉快不少，正好出差把國外的事兒圓滿的解決了，就請團隊裏的人出來放松一下，當做獎勵。

吃飯間隙，他出來抽煙，就看到了姜也。

在外面等了半天，才等到姜也出來，誰知道姜也明明看到他了，卻準備偷偷離開。

那他當然不願意了，就伸手把姜也撈回來了，接著就起了剛才耍嘴皮子的心思。

哪知道事情搞成了這樣。

梁行止有些懊惱，糾結要不要開口問。

現在問，估計得不到什麽好話。

姜也卻是不想和梁行止繼續在這兒耗下去，指不定就碰到臺裏的同事了。

她已經收拾好情緒，在開口，就是沒有感情的機器，“可以讓讓麽？”

“不行！”梁行止脫口而出。

看姜也皺眉，梁行止只好趕緊道：“姜姜，你給我說清楚，畢業前你生病，為什麽不讓你新晉男友陪你，反而發消息給我這個前男友？”

嘴快說完，梁行止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問題。

懊惱自己怎麽每次遇到姜也，總是腦子長著像擺設，一點兒不聽心裏的指揮。

可現在話已經說出去了，他緊巴巴的盯著姜也，想知道她會怎麽回答，會不會……說出實情？

聞言，姜也楞了幾秒。

沒想到梁行止還記著這件事。

當時是畢業季，各個學院專業宿舍社團的聚餐都一茬接一茬。

姜也他們專業的畢業論文答辯結束後，安排第二天晚上聚餐。

大學四年，班級聚餐雖然不多，但也都混了臉熟，大家都知道姜也不能喝酒，也從來不會給姜也倒酒。

姜也又是南方人，吃不得太辣太閑，有時候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菜色，偶爾會忍不住嘗一嘗。

她吃了一口川菜，覺得不錯，又接著吃了一些。

可吃完之後，嘴巴又麻又辣，完全等不了，抓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就喝了。

等察覺到味道不對時已經晚了，猛慣了一口白酒，吐也來不及，還被嗆到了。

姜也吃了幾次喝酒的虧，知道得趕緊去醫院。

但是大家現在情緒都在高漲時，不是開心，而是不舍。

班上原本就男生居多，現在都喝高了，抱頭在一起大聲唱歌，一通亂吼，吼到最後都帶上了哭腔。

女生本來就感性，被這種氣氛烘托，瞬間感情就來了，跟著邊哭邊唱，還約定以後有機會一定要經常聚餐，約定十年之後……

其中陳嵐在女生中吼的最帶勁兒，她本來人緣就好，現在被男生女生拉著一起吐露心聲，依依不舍。

姜也嘆息，看來得自己一個人去校醫院了。

她去找陳嵐，告訴陳嵐一聲，“我酒精過敏了，現在要去校醫院，你晚上別太晚了，少喝點兒。”

陳嵐喝上頭了，一聽姜也“交代後事”的語氣，立馬不幹了，巴拉著姜也不讓她走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，“姜姜啊，你也要離開我走了嗎？你不能走啊！你走了我可怎麽辦？啊？”

聽的姜也扶額，最後把外套脫下來給陳嵐抱著才脫身。

姜也身上因為過敏已經癢起來了，把陳嵐交給班長照看一下，趕緊找了輛共享單身朝著校醫院狂奔。

她現在也管不了酒精過敏不能劇烈運動了，只想趕緊到醫院，讓醫生給她來一下。

等到了醫院，一模口袋，才發現校園卡和手機都在陳嵐巴拉下來的外套裏面。

姜也急的不行，還是校醫院的醫生看她過敏的嚴重，讓她先打針，錢後續補上。

她當時也是真的忍不住了，就先打了針。

那時候她和梁行止已經分手了，她當然不能去找梁行止。但是又只記得自己、何舒望和梁行止的手機號。

最後她找護士借了手機，試著給自己的手機打了電話。

不過接電話的人是班長江風，姜也沒多想，簡單的說了一下她這邊的情況，讓江風轉告陳嵐，提醒陳嵐結束後給她送手機。

反正看護士給她配的藥，一時半會兒也是打不完的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終於有人來了，不過來的人是梁行止。

姜也現在還記得梁行止的神情，一如既往的肆意，逆著光走來，臉上帶著隱隱的自信和得意。

想來，是以為她想借此機會求覆合吧。

看著梁行止幫她繳費，然後坐在她身邊。

姜也沈默了半天，還是開口解釋了一句，“我沒帶手機，聯系的是陳嵐，不知道為什麽來的是你。醫藥費我會轉給你。”

梁行止一臉不以為意，輕嗤了一聲，把外套脫給了姜也，幫她蓋上了，“誰差你這點兒錢了？”

姜也過敏的難受，也沒有餘力去辨別他的態度。

迷迷糊糊的睡著了，打完針被護士叫醒，都快天亮了。

她看著梁行止手長腳長的窩在椅子上，估計很難受吧。

盡管側顏一如既往的好看，但也因為熬了一夜，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。

她別過頭，狠了狠心，留下了外套，徑直離開了。

連旁邊的護士，都看的欲言又止。

看著眼前一如往昔般帥氣的臉，不說話時，是褪去了年少的輕狂，多了一份沈澱的穩重。

可是，梁行止面對她，每每一開口，或者做事，永遠都像是偶爾興致來了的逗弄。

其實在畢業後，姜也經常會回憶起校醫院的那次，如果她願意覆合會怎麽樣？

也不能怎麽樣。

姜也覺得梁行止在做重要決定的時候沒有提前告訴她，是沒有把她放在心上。

梁行止覺得他願意為了姜也隨時改變決定，是夠愛她了。

只要這一點沒有變，不管他們倆是一起出國，還是一起留在國內，最終還會出現矛盾。

也許那時候分手，會更難看，會將兩年的感情消耗殆盡，在彼此的眼中也會變得面目全非。

姜也還經常在回憶梁行止來校醫院，聽到她解釋時的輕哼聲。

大概覺得，她其實是在死鴨子嘴硬，要面子，想讓他哄。

說起哄，姜也又想到了，每次梁行止做了一些他以為的惡作劇，就會哄著她。

當她三歲小孩？

姜也想到梁行止之前包括現在的惡劣行徑，冷淡的開口回答他，“熬夜對我男友身體傷害太大。”

梁行止一楞，怎麽都沒想到姜也會這麽回答。

合著我就活該遭人作踐？？不行，我受不了這個委屈！

梁行止皮笑肉不笑的說：“那我提前祝他長命百歲！”

姜也坦然的受了，“我替他對你說聲謝謝了。”

梁行止被姜也的騷操作氣的不行，“別人都有女朋友了，要你這麽好心？”

“我樂意，你管的著麽？”姜也就現在刷刷嘴皮子的功夫，“和你分手了只能當你死了，和別人分手了還能做朋友不行麽？”

“呵。”梁行止還能信她的鬼話，“你就繼續編吧。”

姜也沒反應過來，“什麽？”

“我說——”梁行止附身到了姜也耳邊，“我想親你。”

然後在姜也楞神之際，梁行止就吻住了姜也。

時隔三年多的親吻，在接觸的那一刻，梁行止就知道，自己放不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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